趙綺念看到關玥有些發紅的眼睛, 心裏更不好受了。

她摸了摸關玥發頂，隨手將她抱起來，“是你們班裏那胖小子又欺負你了嗎？姐姐現在顯化能力比班裏的老師還要強大好多, 如果……如果真的能進入官方組織, 那姐姐就能幫你了。”

關玥搖頭，“不是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好難過，好像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我也說不好。”

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包括剛剛離開家去上班的媽媽。

“念念姐, 在夢魘裏是什麽感覺啊？”

趙綺念一邊抱著關玥下樓一邊說：“不知道呢，我也沒進過夢魘, 別胡思亂想了, 如果有夢魘，聯邦的人應該早就出現了。”

精神病院

蘇玉從睡夢中醒來, 被通知準備去接受一次群體“治療”。

強烈的空虛感在心頭縈繞。

從來沒有擁有過什麽的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失去了什麽的感覺？

很重要、很重要的……什麽？

她一直在想, 拼命在想。

外在變現就是過於“配合”, 得到了醫護和安保人員的表揚。

病人們被綁在電擊椅子上圍成了一圈，不少病人都在條件反射般地掙紮，想要擺脫即將到來的電擊。

蘇玉在一眾病人中格外顯眼。

護士李紅拍了拍身旁的醫生, “波哥，看，又“治好”了一個, 過幾天可以把她家人喊過來看一看。”

她所謂的治好, 就是徹底電傻, 電到連疼都不知道都不怕，沒有任何的感覺。

“哎, 這姑娘挺清秀的，模樣不錯，可惜是個瘋子。爹不疼娘不愛啊……”

愛？

被愛？

蘇玉捕捉到關鍵詞，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

自己以前也覺得自己永遠不會被愛。

可為什麽現在她覺得會有人愛著自己，為自己拼命呢。

她用為數不多的理智在思考著，這種想法，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是自己病得更重了嗎？

到底忘了什麽。

是因為電擊嗎？電擊總是會讓她失去短暫的記憶，變得渾渾噩噩的。

她不能再接受電擊了，不然一定更想不起來了。

“我不想治療了。”

蘇玉清冷的嗓音在屋子裏突兀地響起，把正在整理電擊儀器的醫護二人嚇了一跳。

定下神來，他們才發現這冷靜的話語是蘇玉發出來的。

“這可由不得你！”李紅沒好氣地說著。她還以為被其他人發現他們的勾當了呢。

張立波反應過來後，整理機器的手停了下來，走到了蘇玉的身邊。

他怎麽感覺……

“蘇玉的眼神清明了不少啊。”

難道是誤打誤撞真的電清醒了，還是他想多了只是錯覺？

管她呢，清不清醒，今天都得被電！

張立波剛把電擊機器給她連接上，蘇玉再次強調：“我今天不想治療。”

一旁的李紅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毛，一點沒感覺她如波哥所說清醒了，只感覺她病得更重了。

被兩次三番嚇到的李紅語氣更沖了：“你是精神病人！你說不治就不治？那醫生讓你當？我坐那讓你治？真是有病！”

‘精神病殺人都不犯法’

這樣一句話突然在蘇玉的腦中浮現，她想不起是誰說的了，只覺得在腦海中印象很深。

與這句話同時出現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因為自己是個精神病所以自豪。

太奇怪了！明明她一直因為自己是精神病人而自卑來著。

再說就算不介意這個病，誰會因為自己有精神病而自豪驕傲啊！

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李紅和張立波看著蘇玉變幻莫測的臉色，心裏都有點發毛。

二人同時想著，可不能讓她真的好了！不然蘇玉把他們的事抖落出去怎麽辦。

精神病人的話沒人信，但是病好了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張立波手指輕輕撥弄，調高了機器的電量。

這個電量，別說精神病人了，正常人都撐不住幾次就會徹底崩潰。

他一步一步走到蘇玉身邊，打算近距離觀察她的痛苦。

“我說了我不要治療！”

蘇玉帶著慍怒的聲音落下後。她手腕上之前被安保人員綁的束縛帶滑落到地上。

張立波和李紅二人看到蘇玉脫離束縛後，迅速後退。

“來人！快來人！”

“快！保安！”

兩人一直退到門邊，遠遠看著起身後拿著束縛帶發呆的蘇玉。

精神病人瘋起來，可是幾個安保人員和醫護加在一起都按不住。

現在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一個常年不鍛煉，不需要沖在前方控制病人的主任；一個仗著主任，什麽累活都不幹交給其他護士的人。

這兩個人怎麽可能控制一個脫離掌控的精神病人呢。

再說精神病人要把他們傷到了，那真的是沒處說理去。

所以二人完全沒想第一時間反抗，一路後撤到門口，打算呼喚保安和同事先上。

“你快開門啊！她馬上要過來了！”

張立波看著磨磨蹭蹭半天沒打開門的李紅快要急死了，兩個人的情分瞬間拋到後腦勺。

“打不開啊！真的！不信你來！”

李紅也急得夠嗆，讓出位置看著張立波開門。

張立波上去連擰帶砸，不管怎麽做都打不開這間房門。

“這門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壞了，這也太誤事了！”

身後的蘇玉已經拿著束縛帶越走越近了。

“開門啊！快開門！外面有沒有人！”

李紅越喊越著急，使勁拍門，想把聲音傳遞到外面。

不管怎麽砸，外面都像聽不到一樣，沒有半點反應，更沒有推開這扇門。

看著越來越近的蘇玉，李紅的聲音越發抖得厲害，上下牙止不住打顫。

“波哥，怎怎麽辦啊……”

張立波眼看著沒人來支援，一咬牙說道：“我們一起上，將她綁起來，你身上有鎮定針嗎？”

李紅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幾個兜，在右手邊的衣服兜裏摸到了一劑鎮定針，大喜道：“有！有有！這兒呢！”

兩人信心大增，打算等蘇玉一靠近，就撲過去紮她。

蘇玉拿著束縛帶始終想不通。

這上面……連個切口或者撕裂的痕跡都沒有，這是怎麽打開的？

她是怎麽擺脫這個束縛帶的？

此時還在做夢呢？夢中夢？

是了！只有在夢裏才會有這種連精神病人都覺得不合邏輯的事！

想通了這一點後，蘇玉面對這兩個人渣輕松多了。

“你們兩個才應該被綁起來！”

蘇玉像是神靈附體一般，話音剛落，張立波和李紅二人就被綁得結結實實。

李紅手中的鎮定針掉落在地，沒發出任何聲響。

“這是……這是……”兩人驚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張立波畢竟是個主任，也算是見過不少大世面。可這樣像是言靈一樣的能力，他平生從未見過！

這種能力未免太逆天了！

旁邊的李紅已經被嚇哭了。

從前自己是刀俎，現在直接變成了魚肉。依照他們對蘇玉的欺壓，他們哪裏還有活路！

李紅已經習慣了見風使舵，見勢不妙立刻道歉，“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對你啊！我沒有辦法啊！”

雖然沒有明說，可句句都在暗示是張立波逼她的。

張立波面對情人毫不留情地攀咬，氣得喘粗氣，“行，你可真行啊！李紅。”

蘇玉並不知道這二人的心思，她依舊認為自己在夢境之中。

“你們才應該被電！被我們所有人電！”

蘇玉說完，那二人和其他圍成一圈的病人對調，成了被電擊儀器套上的那個。

電擊機器的遙控器立刻被好幾個病人爭搶。

張立波眼看著幾個比蘇玉還要瘋的病人在搶奪遙控器想要電他，又急又氣。

他不懂蘇玉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等等，突然？

新世界只有一樣東西，能讓人性情大變。

夢魘。

“蘇玉，你醒醒，你現在做夢呢！你變成夢核了！”

一定是變成了夢核，她才這麽厲害。把她叫醒，她就什麽都不是了。就算厲害，也不會比聯邦最頂尖的隊長更厲害，等從夢魘中出去，他一定要讓。

旁邊的李紅反應也很快，“蘇玉，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忘了的事，有沒有無法回憶起的記憶。我知道你很善良，這不是你！我會幫助你的，把我放開好嗎？”

“不好。”

好不容易在夢裏可以放肆一次，哪裏會放過這種機會。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己的手中出現了一把菜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用菜刀，只是內心深處覺得砍人就是應該用菜刀才對！

又酷又順手！

一步步逼近的蘇玉，嚇得張李二人驚聲尖叫。

“別過來！別過來！夢魘裏被砍也會死的啊！”

“別殺我！我求求你了！”

蘇玉歪著頭有些不解，“什麽夢魘，我知道我是在做夢。”

“這不是夢啊！”

張立波都快急哭了。

他從前最討厭精神病患，覺得他們純粹是社會的負擔，腦袋裏亂七八糟，根本沒辦法溝通。他也懶得溝通，自從當上了主任，就再沒好好對待過病人。

可這次不一樣！他恨不得拿出對待上級領導的耐心態度，來應對蘇玉。

“冷靜！冷靜！千萬別沖動！這真的不是你的夢！是現實世界啊！是夢魘中啊！你砍我，我會死的！”

蘇玉舉起了菜刀，一邊思考砍人應該朝著什麽地方砍，一邊回道：“真的嗎？我不信。”

“啊——”

蘇玉一刀砍在了張立波的右手上。菜刀刀刃處，能看到裏面森森的白骨和斷掉的手筋。

“咚咚砰——”

破門聲在此時響起，統一制服的隊員們一股腦沖了進來。

“嗯？這個夢魘這麽小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